我从未这样期待过开学。 两天后我就收拾了东西坐上火车去了北边的那座城市。 已经开通的高速公路,我竟然一次也没走过。路途要短很多,只是我习惯了听火车的哐当声,喜欢这个种呼啸而过的大家伙。 到站的时候,林天瑜就在出站口来接我。 我拖着箱子,冷风里笑的那样开心。好像又过了一个四年那么漫长。 她裹着大衣朝我走过来,她也在笑,笑的很漂亮。 她抱紧了我。我喊了姐。她点头松开我问我累不累。 我说不累。 她摸我的头,然后拉过我的箱子帮我拖着。 她走在前面打了出租。 我们坐着车,她先带我去了她住的地方。 出租车里我们坐在后排,我因为冷有些抖,她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我靠了过来,她把围巾摘下来帮我围在我脖子上,又把我的手放进她的大衣口袋,我看着她,她淡淡的笑。 我突然皱了眉头,低下头把手抽了出来。 她见我动作愣了一下,就不说话了。 “什么时候开学?”她问。 “后天吧。”我答着。 她的围巾有一股甜香,我不禁把下巴埋了进去,让鼻子离的近一些闻这种让我舒心的味道。 我还不习惯,我在找合适我们的距离。 姐妹和恋人,亲密的程度差别到底有多少? 车开了一路,我的内心还是怀揣激动,但是我们话却不多了。 似乎没有办法像从前,无话不说。 也许不过是个阶段,我在心里想着。 过了这个尴尬的阶段,我们就会又恢复到从前。 她是林天瑜,我是林海琼,我们姐妹相亲。 这也没什么不好。 出租车开的不快,路上有些堵,我们挤在后排,有意无意分开一些,又再靠近,重复了几次,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位置。 我看着她皱眉头微微的苦笑,她想了想伸手搂过了我的肩膀,把我搂在她的怀里。 我的心在跳,她凑到我的耳边开口,别扭什么,咱们是姐妹不是吗?干嘛见外?该怎么样,还怎么样。 她很豁达,我的心就开朗了。大大方方靠过去,靠在她的肩膀。是啊,她是我姐,我用不着见外。 她见我安心,便笑笑在我耳边轻声细语道,这样好不好? 我心中也不知是暖是喜还是忧,点点头,靠着她,嗯了一声,好吧。 她笑了,不说话。 我突然觉得我根本不用担心,她那么精明,心里装的是计算器,小数点后面的都早已算清。 就算我有非分之想,她也懂得如何掌握分寸,不让我越界。 这么想着,我也就淡然了。 车继续开。 我想到一个老词。 条条大路通罗马。为了她好,怎么都是一样的。 就让我偏执着,死心塌地的,为了她这样一个人忍耐吧。 不管是什么,别让我怨了。我不想想。对她好,再好一点,又有什么不好的? 我靠着她,依偎着她。 窗外迷蒙中又飘了雪。 零星的雪花,飞散着,碰触在车的挡风玻璃,六片花瓣粉身碎骨,成了水,成了雾。 唰,被车前的雨刷擦过,干干净净。 就消失了,连水渍都无一点。 我呆呆的看着,皱了眉头,想我的心事。 司机终于停了车。 到了。 林天瑜把我从她怀里推起来,给了司机零钱,我们下车。 她去拖了行李。 我就站在这座高层下面。 “你什么时候搬来的?”我问。 “很久了吧,我租的。”她漫不经心的说着。 我只好深呼吸,想哭又觉得实在好笑。 这座楼就在我们学校后面,相隔不过两条街,离省院也不远…… 我寻寻觅觅了她那么久,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。好讽刺。难怪她让我过来…… 我实在泄气。 “你怎么了?”她看着我。 “……”我好气好笑摇摇头。 她意识到了,也就笑笑,却不开口。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我们走进去,在大厅等电梯。意外的,电梯口,我看见了一个人。 “苏姐。你下班了?”林天瑜笑着打招呼。 苏湄还穿的是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,看样子有些匆忙,见了我姐跟我一笑道:“没有。我回来一趟,我把一份病历落家里了。” 她穿白大褂真是好看。我在心里夸着,傻傻看着她。 “呵呵,那可不是大夫的作风。肯定是沈逸落下的,要大夫你帮她取。”林天瑜打趣。 苏湄很温和只是淡淡一笑不说话。 这个人那么好。 我们一起等电梯。我心里又有了些高兴。林天瑜竟跟苏湄在一栋楼住。 我望着苏湄不自觉的笑。 苏湄很温柔,她也对我笑。 笑的我心里暖融融的。 我姐在旁边看着我。 电梯门开了,苏湄走了。她住13楼。 电梯继续往上。 林天瑜皱着眉头看着我,伸手揪我的耳朵。 我喊疼。 林天瑜哼哼了两声,松手了。 “不准盯着大夫看!再警告一次。”林天瑜抱着胳膊义正言辞,就想看到老写错别字的学生似的。 我哼了一声转头不理她。 “呀,造反啊!还不理我。”林天瑜指着我的鼻子尖。 我张口咬,她才缩回手。 我懒得理她道:“你能不能别疑神疑鬼的。” “我担心。”她直言不讳。 “大可不必。”我都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。想气我啊。她不是心里明的跟镜子一样。 林天瑜想说什么,张张嘴,看了我一眼又闭嘴了。 电梯到了。 33楼。 走廊里她的高跟踩的叮咚,硬生生高出我半头。 转了半天,她打开了一间房的门。 她还在插钥匙,门就突然从里面开了。 一个男人。 穿着睡衣,头发乱糟糟卷着,满脸泡沫,手中还有剃须刀。 我惊了一跳。 “你回来了。”男人下巴的白色泡沫,让他看起来像是什么圣诞老公公。 我姐恩了一声,男人就帮她把我的行李拖进屋子。 我一脸愕然被我姐拉进房子。 房间里一片狼藉。 真的是下脚的地儿都没一处。 到处是矿泉水瓶子,啤酒罐子,零食袋子,泡面碗,KFC包装…… 我好忧愁,突然意识到要发生非常不好的事,于是默默转身迈步要走。 林天瑜眼疾手快。 我眉毛拧成了疙瘩。 我看见林天瑜嘿嘿的笑,亲热无比,伸手把我拉了进来,哐当关门。 “干嘛要走。呵呵。”林天瑜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,我捂住了胃。 那是从小到大,她奸计得逞之后必然的胜利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