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梦浮华录-第73章 细雨江南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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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月前

腊月二十三,小年,灶神升天日。 红玉清晨起来在卓府散步,却见方华从柴房里抱了一捆干柴出来,奇道:“方华,你这是要做什么呢?” “今日是我家大人的生辰,卓小姐要亲自下厨为大人烙饼烧菜呢。” 红玉愣了愣,是的,按襄阳南阳两地的习俗,过小年这天要烙烧饼吃的,却原来,子衣的生日竟是年之始日。 子衣一面欢喜地大口嚼着君然亲手烙的烧饼,一面又贪婪地往嘴里塞着小菜,幸福的神情溢于言表。 君然为子衣舀了米汤,见她一副十分不雅的吃相,抿嘴笑道:“呆子,有你这么品尝的么?君然烧的菜都当给牛吃草了么?” 方华偷偷低了头笑,连一旁的夏婶儿和卓夫人都禁不住直摇头。 子衣这孩子啊! 卓夫人微微叹了口气,又瞧了瞧女儿那掩饰不住欢喜的专注神态,心底涌起的犹豫又沉了下去。 虽然自己早知女儿与那人必是有什么地方不对,可饶是千想万想,始终想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。 自己所能做的,就是暗暗地在一旁观察,而他两人,似也在默契地共同守着一个秘密,谁也不去捅破,不去说破,只小心翼翼地相互守着什么,一如既往地呵护着对方。 更令人吃惊的是,就是那些隔三差五来府里寻子衣的姑娘们,也似乎在隐瞒着什么,这些年轻人究竟是在搞什么呢? 与江南高僧重逢那日,心里突然没来由的发慌,而子衣中途折返白马寺,君儿眼中的不安从来没有那般强烈,虽然她一路都不说话,却是一直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。 回家后,自己和夏荷暗暗观察,只见君儿魂不守舍地呆在子衣门前,不时张望着等待方华的消息。 不久,方华回到府里,女儿却立刻换了一身男装,两人急急坐了马车离开。 虽然自己数落过女儿的任性,只君儿已被子衣纵容惯了,早宠过了头,成日家到处乱跑。 幸而自己清楚女儿的性子,所谓娘养身体,各长志气,懂不懂洁身自爱,全靠女孩儿家个人修养,君儿一向矜持,倒也不担心她会惹出什么自污清白的事由来。 只那日,女儿从未那般慌张过,仿佛一刻不见子衣,就会永远失去他似的。 瞧着她们的身影,自己心里也愈发揪得紧了,到底,出了什么事吗? 等了许久,不见君儿归来,更不见那人的影子,只得与夏荷回园中休息。 不料,到了午后,府里突然乱成一团。 先是王猛在园门口大喊大叫,听声音已是十万火急,待自己带了夏荷出来察看,却见王猛与安阳公主府的一个下人打斗,未几,方华架着马车风驰电掣般冲进府内,君儿几乎是在听到王猛喊声的同时跳下马车,丝毫不顾女儿家的尊仪直奔子衣屋内而去。 出了什么事么? 然而,自己与夏荷悄悄立在灌木丛后,看到的,却是令人撕心裂肺的一幕。 先是安阳公主满面红晕心情复杂地从屋内出来,临走时似又有些不安地回头望了望,终是打马离开了。 而她的那个唤做封三娘的下人,则是一脸的喜气洋洋,仿佛许久以来的目标终于达成了。 接着,君儿面色苍白,浑身颤抖着摇摇晃晃走出来,女儿似是已伤心至极绝望至极,连她手里拿着的一块帕子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。 就在这时,子衣衣衫不整,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子,在后面扯住君儿的袖子几近绝望地哀求。 看到这一幕时,自己已不知道心里面是怎样的痛了,我可怜的君儿啊! 只仿佛整个天都塌了,眼前一片昏黑,竟然出了这等事么! 待自己悠悠醒转,这院子里已是人去楼空,枯叶满地,秋风萧索,只瞧见夏荷满面泪痕。 这到底是为什么? 为什么要我的君儿承受这样的打击? 原本日日担心着女儿会孤身空度,无人照管,如今终于寻到如意郎君,却怎么出了这等事! 颤巍巍地拾起那块根本不属于女儿的帕子,看到的,却是更加震惊的事实——自己做梦也没想到,潇子衣,这个人品可靠,心地敦厚,以为可将女儿终生托付给他的老实男子,竟然是个女子! 这就是一切一切的真相吗? 这就是君儿一直以来未与那人谈婚论嫁的原因吗? 却原来,这世间果真是大梦浮华一场空! 原本以为,女儿由此伤心过后,必会绝了念头。 却不料,君儿不言不语,只痴痴地等那人归来,甚至准备等不到就带发出家,青灯古佛自老一生! 原来,女儿早就知道那人的身份么? 也终于想起,君儿当日询问对食之事时,何以在自己的腿上辗转反侧,动来动去,想必那是她的心在煎熬。 我的君儿啊,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,怎样的一种痛啊,你如何就独自默默忍受下来啊! 可怜的君儿! 那人回去自己来的地方了,以为今生今世女儿不会再有与那人相见的时候。 她受了这样的打击,如今回亲人身边,哪有再离开的道理? 就算她肯,她的娘亲肯么? 眼见着女儿决心已下,娘的心里早已是痛不欲生。 为娘当日在梁府,之所以未了断此生,就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受苦,才坚持着把你拉扯大,却又寻不到好郎君,娘也怕你会碰到个负心人,就随你千挑万拣的,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如意人儿,又偏偏是个女子! 为娘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,老天竟如此捉弄我们母女? 那人终于在最后一日回来了,看着你两人那欢喜的神情,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 不是为娘不懂你的心,不是为娘不知你和她的情分,可那是怎样的路程啊! 你让娘如何忍心看你遭受这样的苦? 可如今,阻了你,你今生必定一人孤身到老,顺了你,你两人将面对的,会是怎样辛苦的人生啊! 君儿,君儿啊,你让为娘如何选择啊! 为什么单单就我生了一个你这样执着的女儿呢? 你难道不能学那个钱小姐半点薄情么? 你为何就不肯狠下心来弃了她呢? 哪怕你有半点儿的犹豫,有丁点儿的动摇,你狠不下心来不要紧,娘都可以替你挡了那人! 娘不怕世人骂娘的忘恩负义,不知廉耻,只要你能离了她,将来可再去找个郎君来,又怕什么? 我的君儿啊,你为何就这般执着呢? 娘也知道,子衣那孩子,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。 娘的眼睛不瞎,她什么样的人,娘心里都清楚,她为你的付出,娘一直都在心里记着。 这两日来江南,她那日午间睡着,娘给她搭上厚棉衣的时候,她分明在梦里念了句:“妈,我想你。”娘听到这句时,娘的眼里也一下子满是泪水,谁人不是娘生的? 就这么为了你,明知道前途未卜却依旧背井离乡孤单单来了这里,这又是怎样的付出啊? 娘狠了心转过身来,却见你含了泪站在一旁,你是不是也听到了她梦里的呓语? 娘知道你欢喜她,疼她,想着她,可是,娘还是犹豫,不论让娘为你做哪个选择,都是一个让娘撕心裂肺的火坑啊! 众人中午凑在一起为子衣闹了庆生宴,直到黄昏时分方才罢休。 李靖、红拂夫妇,长孙郦及一众同僚,俱都备了厚礼来庆贺,程咬金则照例带人去抄没家产,直到开了午宴方才赶来。 子衣心知,所谓的抄家,就是找个合法的由头为军中诸将收些私财,反正查抄的都是当地奸商恶霸贪吏,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民怨,反而令民间百姓拍手叫好。 程咬金带了几十坛好酒送到子衣府上,席间嚷嚷着众兄弟回乡的钱筹得差不多了,心境大好,和着众人一起开怀畅饮。 子衣知君然不喜自己饮酒过量,却也无奈,早被众人灌得晕头转向,幸而房夫人和红拂一向很有大嫂威望,替她挡了众人许多的酒,却也是喝得腿软了。 趁着酒酣,程咬金悄悄向子衣埋怨,说萧铣老贼皇城里美女如云,那些江南的美人,白嫩的很,啧啧,一个个都晃眼,可惜李靖不让他碰,看得眼睛都要喷血了。 又说,那些贩卖妇女的奸商家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,什么样的招数都有,管教那三贞九烈都变成淫荡娼妓,看子衣整日里守着一个美人还不敢动,也实在太辛苦了些,硬要塞给子衣些春药试试。 子衣吓了一跳,酒也醒了许多,偷眼看了看君然,正嗔视着自己,当下红了脸,赶忙拒绝。 程咬金顺着子衣目光瞧了瞧,摇头叹息道:“完了,完了,老弟你已经变成第二个房玄龄了!” 话音未落,程咬金就“哎哟”起来,房夫人不知何时过来,一把揪了他的耳朵,用了力气,咬牙道:“子衣这样有什么不好?你慢慢等着,哪天我跟你那正配夫人也聊聊天,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找小老婆!” 子衣捂了嘴偷笑,历史上,房夫人后来把程咬金的十个小老婆全都遣散了,还逼着李世民放生了三千宫女。嘿嘿,得罪了房夫人可不是好玩的! 腊月二十四,掸尘扫房子。 大清扫过后,子衣携了君然,同着卓夫人、尚婉清、罗红玉一起在秦淮河边游玩。 子衣见河岸边腊梅遍地,红灿灿一片,辉映着迷茫的江水,十分的诗情画意,心下更加欢喜,握了伊人的手在花间漫步。 君然望着笑颜舒展的子衣,只觉心田间纯净空明,忽尔北风吹过,一棵棵盛开的红梅纷纷飘落,那人对着自己温柔地一笑,伴着那缤纷的花瓣,仿佛突然间春回大地,阳光灿烂,万物苏醒。 君然柔柔一叹,心满意足地望着那人笑了。 子衣见那红红的梅花落了君然满头,才要拂去那飘飞的花瓣,却望见佳人如花的笑靥,那无处可藏的明丽容颜几乎令人窒息,当下禁不住怔了怔,待回过神来,突觉手上有点点的湿意,只见水雾苍茫的穹庐已飘起了轻轻细雨,那雨沾在身上,却仿若融进了心里,那般的舒坦,那般的缠绵,那般的温馨。 心中柔柔一动,子衣起了性子,忽地转身蹲下猛然背起了佳人。 君然惊呼一声紧紧环住子衣的脖颈,却听那人开心地坏笑着,任她在背上扑打着,只一面朗声大笑,一面背着自己在花间穿梭,故意地左摇右晃,引得佳人娇呼不断。 正在梅树下出神的婉清,忽地听到远处的笑声,怔了怔,循音望去,却见子衣正背着君然在花间玩乐,逗着佳人开心嬉闹,而君然欢喜地伏在子衣肩头,不知何时已撑起了江南油伞,在绵绵细雨中与心上人共赏梅花。 婉清心头狠狠一痛,缕缕丝线扯得生痛,风吹花落,点点洒在身上,蓦地一动,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,唤醒了沉睡的记忆,心念电转,时光倒流,往事回现,只恍然如梦。 那一年的江南,也是腊月时节,也是这般细雨飘飞,也是在这江南古刹外的秦淮河边,千树万树梅花开。 那一年,自己六岁,刚被师傅收入门下,在这秦淮河边赏梅。 那一株梅树下,还站着三个比自己略小的女孩,一个是肤色浅褐的异域小丫头,正咿咿呀呀调皮地爬在梅树上;下面那个不声不响的小女孩,挥舞着一根木削的短剑,一下又一下坚定地砍着树干;而站在一旁好奇地观望着的女孩,则揪着她身旁女仆的衣襟,奶声奶气地问:“夏婶儿,娘亲怎么还不出来接君儿?” 那女仆弯了腰正欲答话,突然“咯咯咯”的叫声传来,一只大公鸡从天而降落到那株梅树上,尾巴上还插着一根竹签,众人呆了一呆,那大公鸡已惊慌失措地跳到了地上。 众人正愣神间,一声“哎哟”,梅树突然剧烈地晃动,那个异域小丫头从树上掉下来,连带着扑倒了树下练木剑的小姑娘,师傅赶忙将自己抱到一边,那个女仆也挺身将小女孩护到怀里。 “我的妈呀,好疼呀,喂!大公鸡,看你往哪儿跑!” 自己偷偷从师傅身后望去,只看到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小孩背影,正兴奋地大呼小叫追着那只大公鸡一路跑远了。 从树上摔下来的小丫头躺在地上大哭不止,手持木剑的小姑娘也是眼泪汪汪的,却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了。 那女仆怀里的小女孩年纪也是那般小,见另外两个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哭,竟也吓得含了泪花,不安地藏到了女仆身后。 那一树梅花还在摇荡中纷纷飘落,众人落了一身,师傅一面将自己头顶的花瓣拂去,一面皱了眉道:“这是哪家的孩子?竟有这么野的!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,怎么会从梅树上掉下来!” 思绪转回现实,婉清望着远处的君然,轻声道:“原来我们四个,那时就见过的。” 二十三,祭灶关;二十四,扫房子;二十五,噔噔鼓;二十六,割块肉;二十七,去赶集;二十八,蒸馍馍;二十九,去打酒;三十门口贴旮旮。 除夕这日,子衣早早买了大红纸回来,乖乖地请君然、婉清、红玉和袁若兮四位才女执笔书写(某人的毛笔字实在差劲,平时还都靠君然手把手教导的),方华与王猛则忙着将对联贴到府内各处。 “五谷丰登、年年有余、金银满屋”要贴在仓库里,“小心灯火”贴灶台,“川流不息”贴水缸,院内“满院春光”,鸡舍上要有“鸡鸭满圈、五畜兴旺”,大门边“出门见喜、迎春接福”。 到了晚上,众人吃过水饺,围在一起做金瓶掷签和行酒令等游戏,将近子夜时分,子衣命仆从在院中摆上祭桌和供品,静待沙漏计时。 子时一到,子衣带领众人焚香祷告,祭拜天地神明,仪式完毕,院中已响起爆竹之声。 传说在太古时期,有一种凶猛的怪兽,散居在深山密林中,人们管它们叫“年”。 它的形貌狰狞,生性凶残,专食飞禽走兽、鳞介虫豸,一天换一种口味,从磕头虫一直吃到大活人,让人谈“年”色变。 后来,人们慢慢掌握了“年”的活动规律,它是每隔三百六十五天窜到人群聚居的地方尝一次口鲜,而且出没的时间都是在天黑以后,等到鸡鸣破晓,它们便返回山林中去了。 算准了“年”肆虐的日期,百姓们便把这可怕的一夜视为关口来煞,称作“年关”,并且想出了一整套过年关的办法:每到这一天晚上,每家每户都提前做好晚饭,熄火净灶,再把鸡圈牛栏全部拴牢,把宅院的前后门都封住,躲在屋里吃“年夜饭”,由于这顿晚餐具有凶吉未卜的意味,所以置办得很丰盛,除了要全家老小围在一起用餐表示和睦团圆外,还须在吃饭前先供祭祖先,祈求祖先的神灵保佑,平安地度过这一夜,吃过晚饭后,谁都不敢睡觉,挤坐在一起闲聊壮胆。 就逐渐形成了除夕熬年守岁的习惯。 正月十五日,上元佳节。子衣一早就吩咐王猛早些打点行装,准备元宵节后随时回洛阳。 玄武门之变已经临近,时间是公历的六月,如今在唐朝,人们过的是夏历,虽然自己不太清楚换成公历具体是什么日子,但大致是心里有数的。 自己生日那天,大约是2月(猜子衣是水瓶座的大大们赢了),如今到元宵节,已是将近三月,时间无多了。 一只麻雀忽地飞过,子衣吃了一惊,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想事情,已踱到花园里了。 举目四望,水榭亭下有一婷婷少女正专心看书,子衣展颜一笑,好久没和罗大姐谈谈天了。 子衣轻轻走到那少女背后,忽地伸出脑袋做了个鬼脸,那少女惊了一下,却不慌不忙地放下书,刮了她的鼻梁故意嗔道:“怎么还这般不稳重?小心我告诉君然小姐,回头必定好好管教于你。”子衣笑呵呵地躬身作揖道:“是,对不起,罗大姐,小生这厢给您赔罪了。” “果然是跟着那些武官们,净学些不好的。你这几日忙着公干,如今好不容易休假两日,可要陪我们去赏花灯!” “子衣求之不得!” 红玉收了书,与子衣一起在花园里散步。子衣瞧了一眼书名,见是《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》,立时有些心酸。 世间有五种罪业是忏悔难灭的,即是一者杀父,二者杀母,三者杀胎,四者出佛身血,五者破和合僧,如此恶业,罪难消灭。 佛说长寿经是一部密部经典,一切罪苦众生,若能清净受持书写读诵,流通供养至诚忏悔,可得灭堕胎罪而长寿。 在佛经中,因故堕胎是属犯杀戒,五逆罪内,是不可悔罪。 若因故堕胎,而已成形(过五十日者),连五戒都不能受,因犯五逆罪故。 也就是说,女子受孕五十日,胎儿便已成形有了生命,在此之后堕胎都属杀生害命,这也是古代的郎中一向有只接生不堕生规矩的原因。 但到了21世纪,社会伦理道德的败坏和堕落,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,尤其是八0后出生的女孩,随意与男子同居而致有孕,又因未曾结亲而堕胎,或生下婴孩后抛弃,甚或杀死,均已犯了佛法中不可悔的罪过。 而那些医生,早已只认钱财不修医德,无痛人流的手术四面开花,只赚得盆满钵满。 只那些放浪的女子哪里知道? 女人流产已经属于是小产,即使医学再发达,流产再无痛,再快捷,再方便,那始终是小产,流产一次相当于生了一次孩子,都是在拿她们的后半生做赌注。 有经验的老人们,总会嘱咐自己已经结婚的女儿,生孩子前后一定要注意身体,尤其是产后一月不能看书,不能穿高跟鞋,不能碰凉水,不能有房事,不能……但是21世纪那些经常去医院流产的女孩们,因为医学的发达,已经没有了对疼痛的恐惧,因而也更加对自己放荡,有些人甚至是上午做人流,下午就照样穿上高跟鞋去上班,晚上再花枝招展地去跟男朋友约会。 老人们说,这样的女孩,下半生将在病痛的折磨中度过,甚至是短命。 子衣亲眼见过,一个流过两次产的女子,结果才过三十岁就日日喊着腰酸背痛头疼脑热,隔三差五地去医院看病,身体非常差。 子衣曾经问母亲,为什么那些女孩的妈妈不告诉她们的女儿,随便怀孕流产会有什么结果? 母亲则反问道,自古到今几千年来,哪家的母亲不是在女儿要结婚时才告诉她们生孩子要注意什么的? 谁家会在女儿十几岁正上学时就跟她们讲女人不要随便生孩子? 天下哪个母亲会想到自己女儿才十几岁就会跑去跟男人睡的? 现在的世道太乱了,男的也比从前不负责任,但是,那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福气。 所谓娘养身体,各长志气,有没有那个气节是看各人修养的,要不然同一个环境里出来的女孩子,为什么有的有气节,有的就恬不知耻呢? 外在的影响不是主要的,关键是女孩子自己心里有没有那份志气! 子衣在一些寺庙里,经常看到《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》,据说是佛教界为了超度那些因流产而失去生命的胎儿,以及减轻那些堕胎女子所造的罪孽,而广为刊印传扬的,专门放在书台上,好让那些上香的香客能拿回去多加诵读,使人心得到慰藉,胎儿得到解脱,希望影响所及,能挽回社会风气。 如今红玉常诵此书,大约是在超度她那腹中失去的孩儿。 华灯已上,天色已晚。 “人家说,灯下看美人,越看越美。如今是上元佳节,有花灯,又有美人看,果然是美不胜收!”子衣在楼阁上一厢饮酒观赏,一厢由衷叹道。 “嘿嘿!老弟,有美人看是不假,可惜你也只能看,俺老程可是看得见,也能吃得到嘴里。” 子衣哑然失笑,禁不住望了望那边围坐在一起吟诗的众女子,那心上的人儿仿佛感应到了她的目光,竟也抬起头来对她柔柔地一笑,子衣的心立时被欢喜充溢得满满的。 是的,她只要那一株世外的仙草,今生有她相陪,已足矣! 第二日,子衣正与君然商量回洛阳之事,突见方华失魂落魄地闯进来,跪下来哭道:“大人,求你帮帮我,张霞不能嫁给程将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