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少女绮思。 那天贝罗娜告诉罗茨她下周要回家一趟,家,这个字在她声道中震动,又在贝齿间咀嚼。 罗茨提醒她最近提到家的次数是否有些频繁,他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,毕竟谁能阻止一个女儿去同她的父母亲热? 因此这句劝导也显得优柔寡断。 呀! 那是因为……她喜滋滋地靠在他胸口笑,笑声透过单薄的身躯。 因为有位非常美的夫人在等着我呢! 谈及那位夫人,贝罗娜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。 她外貌只有孩童的模样,心智有时也像个孩子。 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夫人时的景象,她偷偷回家,准备给父母一个惊喜。 她在平日母亲最爱闲坐的玲珑小居中看见了那位夫人,她的双眼几乎要被那份融化在空气中的美丽灼伤。 每次对罗茨讲起被她渲染得神秘绮丽的夫人,她总是斟酌再三,又语无伦次。 那是什么样的女人? 罗茨搂着她瘦小的肩膀问。 瞧你说的,祂和我母亲一样,尊贵得很。 祂呀,怎么去讲呢……祂的金色的卷发,还有比最晴朗最晴朗的天空还要透彻的双眼。 还有睫毛,像两把小扇似的! 看着我的时候,就忽闪着,忽闪着,蝴蝶……祂的嘴角还有一颗痣,最好看的地方就是那里了,笑起来的时候,甜丝丝的。 似乎只是普通的美人。 罗茨无奈道。 才不是呢,你亲眼见了才知道,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! 她佯装生气背过身去,随后闭上眼睛,心里却满满当当地都是未曾告诉罗茨的事情。 她只说对祂有多喜欢,没有说其中还掺杂着丝丝缕缕的讨厌。 只因她也喜欢父母的旧识,祂有着火红的发,无论在哪都如此惹人注目。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,小到她的记忆都模糊了——男人会温柔地对待她,送给她小礼物,用宽大的手轻拍她的头顶。 但是父母却因此而怒不可遏,压着火气,温和又严肃地告诉她千万不能去亲近那人。 可当她实在想不透,转而去询问缘由时,平日里心直口快的父亲又支支吾吾不讲。 她依旧会在某时偷偷仰望祂的影子,即使随着岁月流逝,她去追随心中懵懂的爱情萌芽,闭上眼睛也会想到红色的发丝扫在她脸上的感觉——祂会蹲下来和自己说话。 她喊祂哥哥,父母听见后都是啼笑皆非的表情,可是没人能制止她,因为她是父母心中至高无上的密宝。 男人也没有因为这个称呼而生气,随她这样去叫,日子就这样一页页掀翻过去,每次她回家时都会期待,这次我会见到红色的哥哥么? 只是瞥一眼就足够啦。 变数就是在她第一次遇见夫人时发生的。 她大大方方走进去,母亲立刻迎身拥抱她,她的视线全被金发的丽人吸引了,甚至没有发现祂的身边正坐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哥哥。 光流,这是贝罗娜,我和卡洛的女儿。 母亲揽着她介绍,她笑了笑,脑袋晕乎乎的,原来祂叫光流……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,三两步走到她面前,继而半蹲下身与她平视。 你好呀,贝罗娜,我听你母亲讲过你很多次呢,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爱。 说着祂便伸出白皙的手,掐了掐她有些婴儿肥的面颊。 我叫金光流。 祂直视着她的眼睛,这个名字在瞬间就烙进了她的思想。 您、您好,夫人……我可以叫您夫人吗? 她的心砰砰直跳,因为这样美丽的人近在咫尺;她的后背颤抖不止,因为这份令人望而生畏的完美拥有了具象化的体现。 金光流……她看着祂金色的发丝,在阳光下萦绕着透明的轮廓,流光飞舞。 当然可以。 祂微笑,在她发愣的时候就已经走回了座位。 而她还停留在既舒适又胆寒的余韵中,夫人身上的珠宝,黄金、水晶、珍珠……拼凑出的东西也不及祂半分。 这孩子……光流,你别介意,她应该有些怕生。 母亲替她解围,父亲招呼她坐到自己腿上,和小时候一样。 她小步踱过去,这才看见她日思夜想的红发的哥哥,可祂本应看着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夫人,这让她有些许的失落。 父亲和母亲怎么又和哥哥坐在了一起呢? 祂们不是最对祂敬而远之么! 父亲,父亲! 她罕见地没有和她想见的人打招呼,而是揽起卡洛的胳膊,自顾自地问:夫人是哥哥的朋友吗? 卡洛低头对她做鬼脸,你觉得祂们像朋友吗,贝罗娜?她摇摇头说不像,晃着小腿向万问好,下午好,哥哥,夫人是你的朋友吗? 当然不是了。万这才把视线转向她,语气和往常一样温和。祂是我的爱人。 爱人? 她愣了愣,祂怎么会有爱人呢——纵使祂总是对她温柔以待,她也不会傻到看不透祂的为人。 在她的记忆里,哥哥一直对爱嗤之以鼻,不然也不会没有伴侣。 兴许是看在她一直是女孩儿模样,祂才对她这般好。 她曾经对此深信不疑,觉得哥哥喜欢孩子,只有孩子能获得祂片刻的柔和。 可她却想错了,她再也没办法独占红发的人,因为祂对夫人更温柔,更上心,单单是这几秒她便能一览无余。 万把手搭在金光流白净的手背上摩挲着,时不时和祂轻声交谈,耳鬓厮磨,丝毫不顾忌她——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? 谁都知道贝罗娜早就没有看上去那么小了,谁都知道贝罗娜也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,也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个人,这些事想必父母也早就对夫人说过了! 她看看父亲,又看看母亲,所有人都好像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,继续着刚才的谈话。 倒不如说是她敏锐地察觉到祂们间透明的纽带,就是夫人把祂们联系到一起的,紧紧地拴着,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围着祂转。 母亲把准备好的甜品递给祂,父亲滔滔不绝地给祂讲笑话,红发的哥哥体贴地把外套披在祂的肩头,祂莞尔一笑,献上一吻。 祂吻了祂! 她惊讶地低下头,为这暧昧的气氛感到害臊。 祂,祂就那样忘情地吻祂,没有人在意小小的、小小的贝罗娜。 原来是这样。 她笃定,世间万物都不过是夫人的舞台,正如神界罕有的晴朗天气,顺着石柱飘忽不定的风声,弥漫在空中的水色,和这与世隔绝的小小露台。 自然还有她关切的人,甚至也包括了她自己——她不也是被夫人所吸引么? 祂被吻得发红的唇,仿佛没有落到另一个人的唇上,而是吻在她心尖似的,酥酥麻麻。 祂在哪,哪里便是舞台;正如伊人所在,即为伊甸园……现在贝罗娜也是被牵引的小小人偶,祂随手丢弃线绳就硬生生砸在了地上。 我讨厌夫人。 一个声音从她脑中冒了出来,她感到不耻,袜滑金钗溜,跌跌撞撞地逃走了。 父母会怎么为她辩解呢,她只是太怕生,这话说多了连她自己都会当真。 祂叫什么名字?罗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。她只好耸耸肩说:金光流,祂叫金光流。 此刻她漫步在丛林,高大的树木遮掩住她的细瘦的身子。 这里时常下一场倾盆大雨,把一切都洗刷干净,叶片和藤蔓都被雨水滋养得肥厚无比。 她知道目之所及都是假象,神界没有能够孕育植物的土壤,可父母又喜爱这些——母亲说祂曾经就居住在雨林外的部落中,所以祂才把属于祂的地方布置得和记忆中一样。 会有人喜欢暴雨吗? 贝罗娜讨厌被水汽笼罩后又被烈日烤干的感觉,她怕她的皮肤会因此化为灰烬。 母亲真能说是爱这景致,而不是只能栖居于此地么? 她认为母亲只是混淆了爱与留恋,希望漫无边际的雨林和湿热的空气把祂带回昨日。 祂终究是害怕孤单的。 远处能望见神殿宏伟的虚影,灰白色的大理石外墙,紧密相连的圆形拱顶,每条石柱都雕刻着她看不懂的纹样与文字,她猜测那也是母亲生活过的土地的风情。 小时候她穿梭其中,闹着父亲同自己捉迷藏,她小小的脚踢踏在地板上,传来空旷的回声。 某一刻她意识到她的家大得恐怖,只有父母的怀抱能给她无限温存。 比起视觉,嗅觉和听觉似乎更深刻地埋在了她的记忆中,她忘不掉檀木和睡莲的熏香,忘不掉朗朗的诵经声,日复一日构筑起她的生活。 她离开时母亲说鸟儿总会离巢,她未敢对母亲说——她觉得她并不属于这里。 她是父母最疼爱的女儿,却没有和父母相同的力量,她属于她踏遍了的俗世。 她要去见夫人了,令她心花怒放的夫人,令她嫉妒难耐的夫人。 两种感情交织拧成一股绳结,还是对祂的爱更多些。 她先是见过了父亲,卡洛最疼她,看到她后就直抱着不撒手。 父亲,您抱得我好疼! 她嬉笑着挣脱怀抱,吻了吻卡洛的侧脸。 母亲在哪里? 是不是在午睡? 她明知这不可能,却还是装作天真地问——这时候特丽莎多半和金光流在露台,她想见夫人,又不想让父亲有所察觉。 你母亲在露台等着你呢。卡洛推推她的后背,催促她扑闪着羽翼飞往那处。她哪有和父亲一样的本领,直说她想极了母亲,兔子一样跑走了。 哥哥不在,不过现在的她已不在乎这些。 祂在她那变成了夫人的爱人,远不及夫人令她念念不忘。 她说不清从何时起金光流习惯独自一人来到父母的神殿,大概是因为万鲜少有时间陪着爱人打发无聊的时光,而父亲也自觉地不去打扰女士的聚会。 四个人往往会变成两个人,她在那种氛围中反而更自在。 她拍拍裙子上的土,绕到露台后方抱住了母亲,金光流也对她的突然出现惊喜不已:好久不见,贝罗娜,你还是这么可爱。 祂们中间专门为她让出一把椅子,她灵巧地转过身坐下,看看母亲,又看看夫人。 贝罗娜,别老是像个孩子一样。 母亲看似对她不满,实则嘴角绽放出浅浅的笑意,金箔在祂面颊和鼻尖上闪闪发光。 不要嘛,我就喜欢这样,父亲也喜欢呢! 她一边说,一边不经意地打量金光流的衣着,祂平日里精致的盘发此刻有些松散,身穿一条浅蓝色的纱丽,她知道那是母亲特意准备的,夫人有时会在父母的神殿中小住一晚。 夫人也是,总是这样漂亮。 她腼腆道,接过金光流推过来的坚果软糖。 至于祂们在说些什么,贝罗娜一句都没有听进去。 她小口嘬饮着加了方糖的红茶,沉浸在金光流肩颈散发的迷人香气中。 母亲身上有着很好闻的焚香的气味,夫人则是更馥郁的味道,暖融融的。 她时不时点点头,或者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,表示她正认真地参与谈话,如果她显露出疲惫,母亲就会劝她旅途劳顿,早早休息。 她只是想多待一会儿而已。 夫人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,粉色的甲缘嵌在细长白嫩的指尖,她看见金光流佩戴的手链,一颗颗紫水晶随着祂手腕细微的抖动而闪烁,她想起万的眼泪。 也许这就是祂的泪珠穿成的,她从某次谈话中得知万送给夫人的首饰已经多到无处可放,想必这也是其中之一。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,又听了多少体己话,只看见天际从澄澈的蓝转变成紫红相间的渐变色。 夕阳西下,她并不饥饿,可能是吃了太多软糖的缘故。 特丽莎和金光流也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,祂们拍拍贝罗娜的肩膀,告诉她早些休息,而祂们也是时候回房了。 母亲和夫人感情真好,就连在闺房中也有数不清的话要讲,她不知道通宵聊这些有什么乐趣,只是可怜了父亲在这时总会在其他房间暂住。 她要回房写日记,把倚靠在夫人身边的每一刻都牢牢记住。 临走前金光流叫住了她。 贝罗娜,你会待到明天吗? 祂总是笑盈盈的,声音轻柔,听得她耳根发烫。 当然了,夫人,我还要住好几天呢。 那就好,那就好,明天——金光流蹲下来,在她耳边亲上一口,像一缕永不熄灭的春风: 明天我给你带曲奇饼吃,好吗? 呀……谢谢您,夫人,谢谢……她捂住耳朵,久久凝望着那道跟随在母亲身侧的倩影。 傍晚她又见了父亲,卡洛告诉她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,明早看不见祂也不要担心。 她爽快答应下,趁机询问母亲和夫人的事情。 祂的确是因为无事可做……毕竟在这种地方找到乐趣来打发时间实在是太难了,特丽莎也很欢迎祂。 怎么,你不喜欢祂吗,贝罗娜? 眼见要被父亲误会,她连忙为自己申辩:我很喜欢夫人,祂还说明天要给我带点心呢。 我只是纳闷,夫人来的这么频繁,哥哥不会难过吗? 万那家伙忙得很,至于在忙什么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……哪怕只是出于愧疚也想给金光流找个伴吧。 况且让祂大方放人也几乎是天方夜谭,恨不得全世界只剩祂们两个,这可能吗? 提到万后父亲的脸色就有些不对,或许祂们间永远没有真正化干戈为玉帛的那天了。 她本想打住这令人不快的话题,谁知卡洛紧接着笑嘻嘻地说:这说明你母亲是非常非常好的人,连祂那样冷血的人也能放下心嘱托。 我就知道父亲总会想方设法夸母亲的好。 她松了口气,卡洛有时比她这个女儿还幼稚,整天鸟一样聒噪不停,求偶的鸟会尽全力亮出自己最美的羽毛,父亲也会对母亲做几乎完全相同的事情。 她不知为何安心不少,回忆起夫人贴在她耳边的吻,她将其解释为一种亲热的表现。 她要早早休息,一觉睡到天明,这样就能在夫人给她带饼干前先一步来到露台,给祂一个惊喜。 到了明天,夫人会摸摸她的脸,亲亲她的头发,牵着她的手去看母亲池塘里常盛的睡莲。 神殿内摇曳的烛光只会让她更困倦,她缓步走在宽阔的前廊,目不转睛盯着墙面上的壁画,她依旧看不懂那些图像,小时候更会被吓得哇哇大哭。 父亲,母亲……她小声啜泣着蹲在角落,等着祂们找到精疲力尽的她,然后抱起来,一边拍抚一边哼唱着摇篮曲。 她还记得曾待过的角落,大理石墙面凉飕飕的,经过那处时她也唱起母亲的摇篮曲,歌声仿佛有了颜色和形态,越飘越远,最后在某扇门前消散了。 是母亲的房间,而不是父母的房间。 这样形容或许有些奇怪,但是闺房在母亲的文化中是再常见不过的东西,只属于女性的居所,提供给女人更私密的幸福感。 她忽然有些好奇母亲和夫人的闺中密话,于是决定在睡觉前绕到窗外看一眼——她并不觉得她的做法有失礼数,就算被发现了,祂们也不会做邀请她进来聊天之外的事情。 她穿过几尊石柱,轻而易举走到神殿的外侧,把自己隐藏在茂密的叶丛中。 她在叶片间掀开一道小缝,窥视着母亲房中的一切:彩线编织的地毯,轻纱床盖,熏香飘起的细烟,柑橘精油……女士们正坐在床沿聊天,背对着她,夫人身上的纱丽褪到一半,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不过这时若是敲一下玻璃,一定会让祂们吓一跳。 贝罗娜,以后要走正门进来。 母亲会这样不厌其烦地嘱咐她。 好孩子,快进来吧,外面太黑了。 夫人会这样说着为她披上披肩。 她想参与进去,融入温馨的景象,她几乎就要敲响玻璃了,她——她亲眼看见母亲拉着夫人的胳膊倒在床上,纱丽随着两个人的动作散落,软塌塌蜷在床边,又被祂们纷纷丢弃。 天啊! 祂们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那,凝视着对方开始拥吻。 她惊讶得瞪大双眼,那不是朋友的吻,那是……她见过的,父亲吻母亲的时候,还有她不愿去想的夫人奉上的一吻,她知道那是属于情人间的吻! 祂们在偷情! 为什么会这样? 母亲怎么会有错? 一定是夫人的错,是了,一定是祂出于贝罗娜无法理解的恶意破坏了她的家庭! 她要告诉父亲,现在就要,还要告诉红发的哥哥……她,她要看到这个女人,这个与父亲说笑打趣的、与哥哥朝夕相伴的漂亮女人受到所有人的冷眼,她从未这样想摧毁过祂的舞台! 可她的双腿却一步都移动不了,父亲离开了,她也完全不知道哥哥在哪……怎么办? 祂们变本加厉,毫无顾忌,拥吻的同时也在窃窃私语,她做不到再看下去——她藏在了树丛中,每一片树叶都随着她止不住的颤抖而上下纷飞,可祂们却把这异样的情况当做了一阵风。 风可真大啊……特丽莎,兴许明天要起雾了。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。 她现在恨透了祂,谁都无法破坏父母之间的爱情,凭什么祂可以随意插足?又是为什么母亲心甘情愿沦陷至此?她…… 不行,特丽莎,我要赶快回去。 为什么?今天不接着住下吗,卡洛不在,祂真的不在。 我知道,祂今天早晨不是告诉我们了么。但是万……我必须回去,祂不会答应我住这么久的。 那,至少洗个澡,洗掉熏香的味道…… 原来母亲是夫人的共犯,可她做不到恨母亲,那是她最爱的人,所以她只好去恨夫人。 祂们是彼此的情人? 亦或是……她也说不清了,祂们又抚摸着彼此的脸吻上去,她好怕她会把吃下去的软糖吐出来,夫人亲自递给她的又黏又甜的糖果…… 明天我给你带曲奇饼吃,好吗? 她凄苦地回想起这句话,如果她现在拆穿这对鸳鸯,明天就得不到夫人的恩惠,也无法得到祂的一吻。 怨不得万会爱上这个女人,祂们的无情如出一辙,多情反被无情恼,祂们是多享受把别人的爱意攥在手中反复把玩的感觉! 此情此景,正如万对着她,对着一个曾爱过祂的女孩,去吻另一个女人,这两件事居然毫无差别! 可怜的万,可怜的哥哥,也是夫人无情戏码中的一环,祂曾轻易碾碎千万人的真情,又无知无觉坠入夫人的天罗地网,可惜祂永远都没机会知道了! 她不得不悲哀地承认,她做不到向父亲全盘托出,在母亲吻向夫人的时候,她幻想着自己的唇瓣也贴上祂的唇,她怎么会这样想呢! 可爱祂又如何成为罪过,爱,就连她自己也做不到独善其身。 她不是也爱着被抢走的哥哥么! 照这样说来,自己也有罪了,母亲也好,夫人也好,她们背负着相同的罪孽。 我多想,仅仅是这一刻,多想成为母亲呀……! 谁来可怜可怜这样的我呢? 谁又来可怜父亲和哥哥,祂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察觉到这件事,因为她—— 她斟酌着,决定将其永远埋进心锁。